有的不过一张手掌。湾村先人世代利用这些水蚀溶岩辟成庙窟,大的主窟共九口,供奉伴密洛陀创世的九神,小的则放置众神使者泥像,多状摹为动物形,一窟一庙。密洛陀爱人间热闹,山壁上也似神祇的城寨,一尊尊神位张着泥胎捏就的眼睛,替母神注视脚下四时的秩序。离放学还有一会儿,李忘生犹豫了片刻,没有径直向坪中找过去,只是随意捡了一条路,信步地走着。太阳已经从鱼山后背阐露本相,宽裕地射出万千条织金的丝缕来,只在一个会面间,山头蜷聚的雾就被照散,影子也重新蓄回他的鞋底。越往深处走,地势便越高,影子也如同被锉锯磨削的爪牙,沙沙地落下屑去,身长也不足量了,跟着一齐坍委下去。不时有头上戴着银冠簪青格花帕的女人们作盛装打扮,互相挽着手经过他,凝睇间朝他投来一眼。冠上银片细看去浮纹瑞兽仙童,插鱼形银花,作哺花或吐珠相,随她们步伐辗转,银苏彼此轻叩,泠泠簌簌。银丝正中细细将一片圆镜掐在冠中,一时间在这窄巷中夺得满眼都是这般宝相庄严的清光湃然,像在脖颈上铸了一座精妙微观的神龛,如此扑朔堂皇,不欲令人逼视。曾经有过很长一段时间,李忘生在昼夜的颠倒中生活。分割时间的度量不再是来自人所规定的标尺,他的作息与寥远之外星团中的恒星捆定了,天以单位的流逝计算一个天体跨越子午圈的次数。他在彻夜长明的观测室中,调整促动器的伸长量,以确保数千块反射塔基形成角度和面型准确的抛物面,如同一张可经调度的视网膜,代替他的眼睛,以另一只人造生于地表的白色巨瞳贪婪地朝地外张目探视。机械轻微的嗡鸣代替了虫蛩短促的啸叫,伴随一无所知的恒星穿过极点,等待馈源系统抓取每一次脉冲电波的降临。窗外夜色如同铅桶一般,将所有目之所及的建筑圈入围城,他以为自己可做这围城中永留的居民,像荒漠里一只蛛蝎潜藏在沙隙之下,可果壳之中尚有宇宙,他知晓这是另一种孑孓生成的振翅声。那时他还不曾恐惧,伴随着从未失去的人,尚存有坦然的骄矜与从容,如同一个不必落地的梦,他在其中清醒,又如沉眠一般与它僵持。直到谢云流出走,他不再有这样信马由缰的权力,回归到白昼的纪律中,将所有隔阂与反季性抹去,习性被抛弃,但夜行生物的本能驱使他裹进权力的长氅中,也就这样脱了胎、换了骨,就此在人群中消泯面目。那一对曾在呈现于反射镜面上,以五十三个分钟为周期律动的双子星,以人力所不能企及的精准电信号频频回首,若非引力态的牵引使坠毁成为光年可测的结局,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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