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说什么了?”管锌问。
他坐在设施极为简单的小旅馆的板凳上,他的眼睛里仿佛有大雾日复一日,滚滚无尽,几乎寥落过这沉沉夜色。
行李只拿出了必要用的一小部分,靖岳端着静置再过滤后的热水过来--此时已经变成了温水,递给管锌。
管锌喝着水,笑了一下,然后点头,“嗯,也不是没道理。”
“还‘嗯’!”
靖岳捏管锌的下巴,多少有些吃味的意思。
他没什么花招,唯有此般目光灼灼地看着管锌,看透管锌的坚韧,像一把藏在刀鞘中的利刃,而同时也看穿管锌内心边缘的虚弱,有放血剜肉后糜烂的衰朽。
管锌抬手蒙住靖岳的眼,这些泛滥的痛楚他从来都不想叫他看清楚。
可八年了,靖岳的视线里又何曾有过别人,即便不端视,即便是盲人摸象地揣测,也都并无差异,情感一旦泛滥,必将是羁绊。
管锌摸了摸靖岳的眉眼,之后再将手松开,笑,问道,“靖老师,真的好小气。”
“嗯,就这么小气。”靖岳行进的动作跌跌撞撞,靠过去,揽人入怀,“军功章不肯也不想分给他。”
管锌由着他索命似地勒着抱,不言不语。
不知道是夜深还是寂寥,大抵是后者吧,明明这老旧的小旅馆只开了一盏小小的日光灯却异常亮堂,仿佛要将这世间浮华万千都照亮。像是蓄满了电,靖岳缓了过来,在管锌嘴角边啄了一下,又一下,再一下。
“锌,我不想成为那样的人,不想的。”
靖岳坦诚,如同日光灯苍白。因为坦诚所以无处发作。
不想成为被贝勃定律所定义的人,放弃过最爱的人以后就变得冷漠甚至冷血。
靖岳从未想过要放弃。
可他知道,他会失去。终究会。
管锌身体里泄落的死亡密度越来越高,气息越来越浓,覆盖在他出现的每个角落,然后渗透,几乎贯(战略间隔)穿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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