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水洼里,四散溅出,湿掉檐下人的裙边袍摆。
邓如蕴看过去, 星星点点飘入檐下的雨后,滕越低垂的眉眼。
他开口, “那两年, 几乎每夜我都会梦见大哥, 就好像,他从未自我身边离去。”
“而我那时不懂,为什么那么多人要为小人卖命, 不懂大哥为什么就这样死了, 他甚至还没长大。”
滕越握紧邓如蕴的手,她感受得到他掌心传来的心跳。
她听见他低声道, “没多久,爹也出了事。这似乎是必然的,毕竟这世上小人太多,而他们偏偏又活得很好。”
他蓦然哼笑了一声。
“后来我才渐渐明白,世人总是趋利避害, 日子不好过的时候便想着往过得好的地方去,可那等地方岂是好去的?既然到人家屋檐下,便要替人家卖命, 若只卖命也没什么,非得是回头去踩留在原地的人, 狠狠地踩上两脚, 才算是递上了投名状, 才能博得新东家两分青眼,站住脚跟。”
他道, “我不怪世人,我只怪自己没有本事,不能把那些站在高位上的小人拉下来,打散了他们,杀一儆百,也好让那些趋利避害的世人,重新选他们要走的路。”
这话咚然落进了邓如蕴的心上。
她向他看过去,看着他眸光颤动的眼睛。
所以那时,他几乎没有犹豫,眼见官府惩治不了欺男霸女的薛登冠,隔日直接跃马山坡之上,一箭射穿了那贼!
她看过去,他亦看了回来。
他将她一双手都握紧了掌心之中。
“滕越毕生所愿,保家卫国,上阵杀敌,但也要把那些站在高位上的小人拉下马来,为私报仇雪恨,为公以正世风!”
这话太重了太大了,他从未对任何一个人说过。
可他心里就是这般作想,今日雨中,他把这藏在心里多年的话,说给了她。
他知道他的蕴娘是最难的,正是这人人趋炎附势,人人白眼向上的风气,把她死死地压在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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