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庆冬天气候湿冷,若赶上下雨冷气更是直往骨子里钻,再厚的衣服也挡不住。自送走范若若与范思辙后,京都一连下了三日的小雨,势虽不大却也叫人心烦意乱。这雨下到了李承泽受刑当日。李承泽是皇子,皇帝为他保留了最后一份颜面,下令当日京都城内所有百姓闭门不得出。皇宫前广场,黑甲禁军手持长戟将行刑的高台层层包围。冬雨落在黑甲之上,将黑甲浇得发透发亮,透出刺眼的寒光。范闲在府中换上了往日夜晚去寻李承泽时贯穿的那身夜行衣,又用面巾将脸一罩,仅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他用布套将巴雷特罩起,虽是绝世武器,但枪中仅有三颗子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用。将巴雷特背在身上的那一刻,范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无比思念五竹。不知道他的五竹叔现在身在何处,在做什么,有没有回到神庙,找到自己丢失的记忆。若是五竹叔在就好了,禁军也好,大宗师也罢,这天下没有人能够拦住他。“准备得如何了?”房门打开,海棠朵朵戴了一块橙色的面巾走了进来,见范闲包裹得如此严实不经露出诧异之色,问:“至于吗?若今日只有一人去劫法场,所有人都知道会是你,何不光明正大?”两日前海棠朵朵与师兄桃狼在半路接应北上的范若若与范思辙,自他们口中听说了京都所发生之事,便让师兄独自护二人回北齐,自己只身来了庆国。对于海棠朵朵范闲有着无尽的感激,南下江南之时,正是她为自己送来看苦荷大师的《天一道心法》,又有秘授口诀,这才叫自己能在短短一月之内恢复半成真气,否则今日的他不过只是一个废人,更不必去救自己所爱之人。范闲苦笑解释:“这你便不懂了,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不摆到台面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我若这么大摇大摆去劫法场,要是朝中有人借此来攻击我父亲,陛下纵使想保全范家也不占理。”海棠朵朵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个世界太复杂了。”范闲被她逗笑:“你哪里学得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不是学,是有感而发,你懂吗?人呐我真搞不懂,当爹的为何就执意要杀自己的儿子。”范闲沉着心道:“我也想不懂,或许皇帝跟别人不一样吧。”海棠朵朵又注意到了范闲背上的东西,问:“你背的是什么?兵器吗?罩起来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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