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觉,我总感觉他这么问时,特意秉持了某种公事公办的态度,仿佛要把自己和柏砚的死拉开些距离。
“在我旁边,”于是,我又向陈丹重复了一遍我刚说过的话,“我们一起晒下午的太阳,他睡着了。”
终端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随手挂断了通讯,连续喊了三声陈丹后,他的声音才姗姗来迟。
“哦。”他说,“挺好的。我知道了。”
我突然有了个没理由的猜测,“你在哭泣吗,陈丹?”我问他。
“我?”他嗤笑了一声,不屑地反驳道,“我怎么可能哭泣。”
但终端忠实地传来了一阵悉悉簌簌的细微响动。
“我听到你擤鼻涕的声音了。”我提醒他。
“刚刚吃到辣椒,辣到了。”他还在狡辩。
“你最不怕辣了,我没忘记,”我乘胜追击,“你一哭就会流鼻涕。”
陈丹被我追得烦了,“随便你吧,”他说,他依旧嘴硬,说什么也不承认,“你觉得我哭了,就是哭了吧。”
但我并没有猜想得以证实的满足,我躺在地板上,整个人呈出一个大字,屋檐边儿上系着的风铃在叮咚作响。我仰望着院子里枝繁叶茂的梧桐树,和叶子中间细细碎碎的天空。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我放空自己,学着往常说话的方式答复陈丹,“难过——是很正常的事。”
“我不难过。”陈丹否认了我的说法。
但这次不是出自嘴硬。他顿了顿,有些低沉地说,“我觉得……我有点儿嫉妒。”
“嫉妒?”
陈丹说对,“嫉妒,我有点儿嫉妒,”他说,“他这样的人,居然都能够这么平静地死去了。”
“真让人嫉妒。”他如此恨恨地说道。
“是吗……”我把整个人都投射进了眼前摇曳的风景里,我发着呆,望着葱葱郁郁的树冠和其间闪烁的光,我感觉自己越来越轻,好像马上要变成一朵云,成为它们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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