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先雪过门不入。
夜色渐浓,朦胧的月光轻轻笼罩着茕茕独立的莲华殿。
昏沉的佛堂内,一盏盏铜灯依次点燃,形同一朵朵盛开的莲花,静静地漂浮在幽暗的空间中。
狐子七盘坐在柔软的蒲团上,抬头仰望,目光穿过袅袅升起的香烟,只见满殿的神佛静静地伫立,沐浴在柔和烛光之中,眉目闪烁光影,栩栩如生。
狐子七明明看到是满殿神像,想起的却是明先雪的脸。
€€€€是明先雪十八岁的脸。
穿着雪白的衣袍,如山间初雪素净无瑕,眉如山眼如水的脸。
谁曾想,如今明先雪已近而立,还已弃了白袍,改穿玄色€€€€
狐子七努力在心中描绘着明先雪可能的模样,却总也画不出一个清晰的轮廓。
狐子七不由得再次埋怨凡人容貌如花,朝朝暮暮各有姿态,叫他的思念都如捕风捉影,不得要领。
外头殿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熟悉的脚步声伴随着穿堂风轻轻掠过。
狐子七下意识地缩紧了身体,仿佛一只受惊的狐狸,迅速隐蔽了自己的身影,生怕被过路的狼发现。
神堂外的脚步走得平稳,如以往的每一个夜晚。
但这晚狐子七不再隔着一堵墙听音,便听得越发清晰,甚至能闻到明先雪衣袍的熏香€€€€雪中春信。
那淡雅而绵长的香气,叫狐子七忽然置身于十年前那些耳鬓厮磨的日日夜夜。
这种亲近感,让狐子七的一颗心随时要化成蝴蝶,扑出胸膛。
然而,那道脚步声也只是一如既往地穿堂而过,缓慢地迤逦上阶,如龙蛇蜿蜒过漫漫青山,隆重优雅,威仪万千。
狐子七的心空了一块,却也松了一口气。
他谨慎地抬头,四处张望,如同从草丛探身而出的小狐狸一般。
他环顾四周,很快发现左侧有两盏灯灭了,大约是殿门打开的风给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