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驼子拎着一把尖长的切肉刀坐在地上,无感情地对着被绑的她道:“我弟弟就是在这个庙里吊死的,就在放榜的第二天。”
赵蘅也无感情地对他道:“你也是在这里杀了我丈夫的,是么?”
他背后有几座倒在地上的神像,脸上蒙着灰尘和蛛网,表情是永恒不变的静穆森然。她心想,也许那神像就是这样凝视着莫秀才的自尽,也凝视着玉止的死。
“我们双亲去世得早,我既是他哥哥,也是他父亲。我靠宰羊把他养大。我知道我们这样的人像羊一样不值钱,可他是我活着的唯一念头。”他竟很理性,到了这一步,所有冲动的恨意都已过去了,只留下绵延如余生般漫长的折磨和痛苦,他像熟练地使用屠刀划开羔羊尸体那样理性地划开他的痛苦。
“傅玉行把一切都毁了。我什么也没有了。唯一能偿还我的,就是把这份痛苦原封不动返还给他。”
“所以你就杀了玉止么,”她含恨道,“可他做错了什么?”
莫驼子双目幽黑地问:“那我弟弟又做错了什么?”
他站起身来,“少夫人,我本以为你会是先自杀的那一个,你比我所想的要顽强些。——可那样会很痛苦,我知道你和我一样都在度过这种独活的痛苦。”这份体谅而平静的表面下有一口深不见底的黑井,明明白白敞开着,预备把遇到的每一个都拖进和他一样的深渊。
“我不是个好哥哥,我没能让我弟弟活得体面些。”他慢慢绕到她身后,将手扶上她的脖子,像每次宰杀羊羔那样习惯性地拍两下作为安抚。
“你丈夫是个好哥哥。”他平静道,“只可惜,他没有一个好弟弟。”
赵蘅感觉那冰冷的刀刃贴上她的脸颊,切进肉里。
“别伤害她!”傅玉行浑身滴汗赶进屋来,声音里有极度的紧张惶恐。
莫驼子立刻将赵蘅从地上拽起,将刀抵在她脖子上,脸上是早知道他一定会自投罗网的笑。
傅玉行气喘吁吁,黑发湿润,更显得整张脸苍白。看到刀尖已经扎进赵蘅脖子,鲜血滴落沾湿衣襟,他连声音都在颤动,“不要伤害她,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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