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明明是个稚童,这眼神却是带了几分居高临下的轻蔑。
眼见这戒尺就要落下,子春忽然端来一杯热茶,双手捧在胡先生跟前,稚气道:“先生,您喝口茶消消气,少爷他第一天上课,还不懂规矩。”
喘着气的胡先生微微一愣,瞧了眼金家那混世魔王,将戒尺丢在金少爷手边,坐下来,接过子春手中的茶,慢条斯理饮着消气。
胡先生也算个前朝遗老,被金家花重金请来。金家就这么一个儿子,听说贝勒爷看得如珠似宝,他哪能真对金家这小贝勒动手,回头小东西给他爹告了状,自己这份差事只怕不保。
思及此,胡先生颇有些感激地看了眼及时替他解围的小书童。
小孩笑眯眯望着他,是个俊俏乖巧的模样。
一时不禁感叹,同人不同命。
又想起自己也是生不逢时,寒窗苦读多年,年过而立终于中了举人,不等进士及第金榜题名,大清朝乱了,随之科举没了,再然后连大清朝都没了。
他也成了前朝遗老,落魄书生。
子春从桌下钻回到金少爷身旁,握着他伸在桌上的白嫩小手,不动声色往后挪了挪,与那戒尺隔开,小声道:“少爷,先生讲得真好,我在旁边都差点听入迷了。”
金少爷看了看自己的手,又觑了眼他,到底没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