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那时候以为……”
哲学能救我。
盛星河没等到接下来的话,就问:“你那时候以为什么?”
闻亦摇摇头,没说话。
那时候他以为哲学能救他,他坚信世界上应该、必须有这样一条真理,为拯救他而存在。能够让他用来抵抗日常性“死亡”,那是他内在的死病,周期性的低空滑翔。
每次感到自厌,就死去一点。
可他太想当然了,那么浩茫的书海,那么多天才的智慧结晶,他始终没有找到那一条金科玉律。
任何哲学流派到最后都会输给怀疑主义。
最后他与这种日常性死亡达成了一种勉强又无奈的和解,爱抽象吧,不要去爱具体的人。
没有什么能杀死已死的人,没有什么能击溃已经自我流放的人。
闻亦喝了口酒,抬头看冬天稀疏的星空,又视线下移,看星空下的盛星河。染黑的头发在发际线的地方又长出了一点不明显的白,就像被阴影覆盖了光芒的参宿四。
人总会美化得不到的东西,比如爱,比如盛星河拥有的自己求而不得的成长经历。
爱肯定是光华通透,没有阴影的。那种干净的成长轨迹里走出来的人,肯定是绝对光明正面的。
这何尝不是另一种想当然。
冬夜的冷空气也不能抵消酒醉的恍惚,闻亦长久地看着盛星河的背影。
算了,要接受人的阴暗面,就像要允许星星有黑子。
院子里还是有点冷,闻亦缩了缩脚。盛星河正好转身回头,看到了,说:“冷吗?我抱着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