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嫂子,天不早了,去我家里吧。”
豆花挤出了一丝笑容,说:“我哪里都不去,”指着碾道后面的窑洞,说:“我就住这里。”她内心里何尝不想去呢,她做梦都想着融入那个家庭去,可老九能容得下她吗?
三喜也来到豆花跟前,说:“嫂子,人死不能复生,让叔他们入土为安吧。”
豆花指了指碾盘,让他俩坐下来,又叫来二大爷和老九,还有六六娘,共同商议着安葬公公和四油的事宜。
商量完后,二大爷对豆花说:“娃娃,今晚上去我家里住吧,你也没个去处。”然后看着老九。
老九低下脑袋,用脚尖划拉着地面,嘴张了几张,终于没有说出话来,咳嗽了一声,不声不响地走了。
豆花说:“爷,我哪都不去,我要守着我爹。”
二大爷“唉”了一声,招呼着大家把老谷子和四油抬进草窑里面,准备明天下葬。
棺材都是借来的,适逢乱世,又是饥荒年馑,也没有怎么操办。第二天,乡亲们全体出动,挖坟抬灵,来财爹一杆唢呐吹破天,乐声哀怨,嘀嘀嗒嗒,众人抬着两具棺木,伴着迎风飞起的引幡纸,谷子地的村头又堆起了两座新坟,老谷子和四油,化作两道青烟,随着翻飞的纸灰,升上了天空。
老谷子和四油走了,对乡亲们的生活也没有太大的影响,太阳还是从东方升起,从西方落下。青马河的水仍旧由西往东,最后汇入黄河里面。谷子地还是原来的谷子地,不同的是,豆花没了公公,成了孤儿。六六娘没了老汉,又成了寡妇,这个婆姨,不知道能不能耐得住寂寞,再续过去的风流,和她的那些个老情人重续旧缘。
斯人已去,生活还得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