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三五天,总算还惦记着要把娘子接回家来,他也是个有志气肯放下脸面的,思来想去,自己除了一手字画还拿得出手,别的也一无所长,便问丈人借了十两银子,在城隍庙外摆了个字画摊,字画也卖,替人抄书的活也接,运气好的时候一天下来也有三五百钱入账。
可好景不长。
刘云贵不知从哪里听说了他在摆字画摊的消息,每日使了钱雇些地痞流氓,也不打他,就坐在徐子君摊边上,有人来便上前去捣乱,没几天,徐子君的字画摊便摆不下去了。
徐子君碍着面子没向丈人求助,不死心地又跑去别人铺子上做个识字掌柜。刘云贵却阴魂不散,又一次缠上来,搅黄了他的差事不说,还被东家逼着倒赔了十两货款。
这下徐子君是真的走投无路了,厚着脸皮求上丈人家,却是大门紧闭。一问邻居,才晓得他丈人几天前就已经带着家人,收拾了家产,一路坐船去了余杭省亲,没个十年八载,只怕是回不来了。
徐子君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上当受骗了。丈人给的那十两白银,哪里是什么做生意的本钱,不过是打发了他,好让人远远住着,还安安心心地做着美梦罢了。
徐子君满心愤恨,恨自己识人不清,错把豺狼当亲友,惹上刘云贵这样一个黑心黑肝的畜生;也恨自己头脑发热耳朵软,一心妄做发财梦,来路不明的东西也当宝贝一样欢天喜地地收了,害得自己深陷官门,有嘴说不清;但更恨的还是自己视作亲父的丈人,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拿自己当傻子耍,让他备受旁人冷眼的时候,还一心一意地想着赚钱回家,赢回妻子!
急火攻心之下,徐子君咳出一口鲜血,一头栽倒在了丈人门前。邻人虽可怜他,也不敢把人往家里拖,怕他真有个三长两短,自家莫名其妙惹上祸事,只是凑钱请了个闲汉,将徐子君又送回了暂住的废屋。
身无白财,众叛亲离。
徐子君在废屋木床上醒来,心里生了几分死意,在脖子套进麻绳打成的环结中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李妍年在牛车上回头看自己的那一眼神情,笑得那么坦然,顿时怒从心头起。自己沦落到今日这个地步,那个不肯具了姓名的小姑娘却还能那样逍遥地活着,肆意地笑着……
凭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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