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说。
“你师父是什么人?”
楚狂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一个字来,最后唧唧哝哝道:“师父就是师父,姓师名父。”又叫道,“我又不识字儿,大老粗一个,怎知他叫甚赵钱李孙!”
“他要你带人出关,你就照做?哪怕这是件送命的差事?”
楚狂敛了嚣狂的神色,低眉垂眼地道,“师父还救过我性命呢,一命还一命,我觉得倒也划得来。何况这是他的遗愿。”
方惊愚见他眉宇里浮现出一层淡淡的哀愁,心知是从他嘴里再撬不出别话了,便一转话锋。“对了,有一事我尚想问你。”
楚狂抬眼看他。
“你的这只眼睛是怎么回事?”方惊愚指着他的右眼问道。那是一只赤红的重瞳,瞳仁有两只,然而紧连着,葫芦似的形状。那眼瞳平日里有乱发遮盖着,旁人少有觉察。重瞳少见,常被当作吉兆或凶征。
楚狂说:“还能怎样?天生的。”
“天生的?”
“同常人也无甚区别,但兴许是重瞳的缘故,视野会略宽些。”楚狂说着,又咧嘴一笑。“可是太显眼,平常我也不爱露出来。”
他轻轻晃着脑袋,发丝凌乱,发梢似被胡乱剪过,堪堪及肩头,似一只蓬毛野犬,方惊愚竟不自觉地伸手要理一理他的发,然而只是一抬手,方惊愚便忽见楚狂浑身被雷击中似的一颤,整个人不自觉后缩。
“怎么了?”
“你……你还在生我的气么?”楚狂忽而颤抖着问。
“生什么气?”
“把你的竹弓弄坏,还有半夜偷溜上你的榻……”他絮絮地点数着,低下了头,却藏不住眼中的动摇。方惊愚看着他,忽生出一个猜想:莫非楚狂€€€€以为自己伸手是要打他?
这并非一个无端的念头。方惊愚曾在将他带回家包扎伤处时便已看过他的身躯。那精瘦的身体上如虫盘踞着斑驳而狰狞的伤疤,看得出曾历经多次惨无人道的虐打。兴许是今夜做了一场噩梦罢,那素来张扬跋扈的“走肉”竟像霜打的叶子,蔫萎了神气,显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来。
方惊愚伸手碰了碰他的肩,果不其然,楚狂当即龇牙咧嘴,向后瑟缩而去,看来是肩上有伤。方惊愚将褥子摊开,道:“你身上皆是伤,下房里的床榻硬,睡不稳当,你就在这儿安歇罢,我去睡那边。”
说着,他便拿起竹枕,起身要往下房里去。然而楚狂却一把揪住了他,涎皮赖脸地要他留下,说是两个人挤在一块儿方可取暖。这厮一遭梦魇缠身,便会变成一只惊弓之鸟,不惟怕黑、怕冷,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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