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于他而言无关紧要,他的降诞只为了最后作为“白帝之子”而死去。
如此看来,他与郑得利应是一路人,只是郑得利的选择更多,而他已无路可走。
忽然间,谷璧卫的身影如被夜色洇染,悄声隐没在黑暗中。天旋地转,楚狂眼前展开另一幅画卷。
他望见了十年前的光景。那时方府云青水碧,萍花浓郁。有一着箭袖墨竹绣纹锦衣的少年正于武场中执剑起舞。方悯圣正击立刺,剑影如龙蛇而走,飘洒韵致。
风声飒飒,漫庭榆槐随之落叶,似下了一场小雨。方悯圣余光正恰瞥见墙边冬青木上有一个黑影蠢蠢而动,他飞速瞟去一眼,却见那人短褐穿结,一张小脸巴子脏污,笨手拙脚地攀在枝头。年纪看着不大,应与自己相仿。一双眼漆黑而灵动,渴盼地望着自己。
方悯圣不曾见过那小孩儿,心里惊奇,然而手上却不停,依然执剑斩削。
晚些时候前去问安时,他问琅€€卫道:“爹,白日里我在武场中练剑,曾见过有一小孩儿爬上冬青木,那便是您说的我的兄弟么?”
琅€€卫脸上现出一点笑意:“你见过他了?作何感想?”
“他太孱弱了,这样的身子,真能挑起身为白帝之子的重担么?”
“连你也瞧看不起他!”琅€€卫哈哈大笑。方悯圣嘟哝道,“我只是觉得,将来的天子应是个有赫斯之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