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可出乎意料的是,秋兰却在。她换了一身月蓝妆花裙,扑上了粟米香粉,点着重绛胭脂,神色却郁郁寡欢。她有时会将盛着饭食的木托送到易情榻前,静静地看他吃完。
“秋兰姑娘,你怎么在这儿?”易情见了她,惊奇地道。
秋兰跪坐着,手妥帖地叠在膝上。那股乡野的顽性像是被洗去了,如今的她更似一个深闺小姐。她蹙着眉,说,“微言爷爷将我留在这儿了,说凶年到了,天坛山里穷,留不得我。”
“七齿象王有要你做甚么事么?”易情问。
秋兰说:“倒也不是甚么大事儿。他时而会叫人拿一条黑布蒙着我的眼,领着我走,要我去一个阴冷冷的地方用‘宝术’。我不知怎么用,他便教我演科仪,念些咒,走些古里古怪的步子。于是我的两手便热起来了,他说,那便叫发运‘宝术’。”
易情望向她,她的眼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他问:“你想回天坛山么?”
秋兰点点头,又摇摇头,神色落寞。“我想不起来我为甚么要回去了,就像我想不起当初为何要上天坛山一般。”
她扭过头,漆黑的眼瞳里像下起了丝丝细雨。
“公子,为甚么我会在这里呢?你知道这缘由么?”
易情想,他自然知道。但许多事从来只有他一人知道。于是他只将两臂枕在脑后,漫不经心地道:“哈,我怎会知晓?问天老子去罢!”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祝阴却仍未再来造访。易情的伤几乎好全了,他抓着直棂窗横木,往外头瞧,白雪如同缎面,并无半点足迹。左府像一个幽静的牢笼,他被囚困于此。
这是怎地一回事?易情心中生出疑窦。白日里,他在庭院里打开天书,细察天地间墨迹的流动。他望见了九幽之上的阵迹,那个梦是真的,地里有招鬼的阵法。他用宝术将那阵迹仔细地画断,却听得围墙外时而传来阵阵哀声,他忍着伤痛趴在墙头往外望去,却见墙根躺着许多面黄肌瘦的人影,饿殍遍地,乌蝇盘旋。
夜里入睡时,他突而心头一悸,他这是在坐以待毙!七齿象王不是罢手不干,而是在暗度陈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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