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又脱离的世界,比起那些拜完之后又开始闲聊、或已经谈及葬礼结束后去向的人们,我更愿意待在这样静止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另一侧突然响起喧闹声,我转过头,看见舅舅们七手八脚地抬着太外婆走出卧室,人们自动让开一条路。
太外婆穿着素净的寿衣,盘着腿,双目紧闭,头颅低垂在胸前,仿佛只是在舅舅们手上安稳地打了个坐,默念了一场佛。然而细看之下,她的面色却是灰败的,老人的面色一直说不上好看,但从未像现在这样,死的气息只在这一眼之间就从四面八方向我涌来。
我不禁感到恐惧,转瞬又被巨大的伤痛淹没。
这个老人已经永远不会再睁开眼睛了。
我维持着最后一点冷静,转手将仍然一脸懵懂的小表妹推进另一间卧室,关上门,回身扑进库洛洛怀中,不敢再看太外婆毫无生气的面容一眼。
客厅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哭声,追随着舅舅们急匆匆的脚步涌到楼梯口,再缓慢地沉下楼。生死之间横亘着鸿沟,不论白天再怎么轻松,直面死亡时也无人能保持从容。
——除了身前这个已经习惯死亡的人。
我不想去看他冷漠的面容,只是埋首在他颈间,泪水源源不断地渗进他的衣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