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笔衔上,目光徐徐望向木棂。
令狐瑾低声问道:“宫内还住得习惯吗?”
屋内的人回道:“怎么了?”
令狐瑾沉吟片刻,结束了寒暄,又道:“需要你去查些事。”
“查什么?”
“樱冢阁。”
话落,窗外传来皮革与剑穗摩擦的细响,月光漏进来的一线里,一张字条和一朵干枯的樱花被投入窗枢的缝隙中,屋内的人未动,只是淡淡道:“好。”
令狐瑾垂眸,看见了屋内地砖上凌乱的画卷,一个瘦弱的黑影映在上头,似要在画卷上的人吞没在黑夜中,而那密密麻麻的画卷上,画的是一个女人,看不清相貌,只能看出一道朦胧柔美的身段。她默默收回目光,将窗棂阖上,只留下一句话。
“万事小心。”
百里葳蕤盯着面前的画布,良久,她举起手,怜惜地抚了抚画中人的眉眼,声音却像是淬着冰。
“真是……画皮画骨难画心。”
又到皇后娘娘礼佛的日子。
柳青竹便备好盥洗的器具,铜盆里的温水浮着几片檀香木屑,她看着清澈的水面,指尖一搅,倒影变得支离破碎,荡开一圈浅淡的涟漪。
叶墨婷净手时,柳青竹垂首站在一旁,目光却落在皇后腕间那串紫檀佛珠上。每一颗珠子都光滑圆润,唯独第叁颗刻着一道极细的裂痕,似乎能够一分为二。
叶墨婷洗漱完毕后,领着她去佛堂,佛堂内,香炉青烟缭绕,几位从京畿西面观音庙请来的高僧早已静候多时。
主礼的法师面容枯瘦,眼窝深陷,手中木鱼敲响的刹那,柳青竹心头猛地一跳——那声音不似寻常木鱼的清响,反倒像是闷钝的骨槌敲在空心的头盖骨上。
古老的梵音在四壁晃动,一转眼佛光普照。
叶墨婷往蒲团上一跪,双手合十,闭目祈祷,一秉虔诚,柳青竹跟着她跪下,将一切尽收眼底,她望着那道孤寂的背影,不禁觉着有些讽刺。
双手沾满血腥的人,也会祈求佛祖的庇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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