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躺在身边的人是个比她还小两岁的男子,一身伤,不但叫人不敢碰,躺的还硬邦邦的,前半夜她没睡熟时,只觉得身边躺了一块刚从河里捞出来的浮冰,又冷又潮。
他人虽冷,但她一点都不讨厌。
前世被教导的男女大防,早在行医的这两年被她忘了个一干二净——有时为了生存,不得不摒弃一些没用的东西。
算着邱山可能快回来了,沈姝云才从床上起来,开始给景延换药。
半个时辰后,邱山果然来了。
他带来了她嘱咐要买的所有的东西,还有拂雪传给他的口信。
“王兄看过了姑娘的信,说不日就会离开朔州城。另外,他们托我和拂雪照顾你。”
“他们的心意我知道,只是你们好不容易从南州逃来此地,过上安生日子,别为我耽误了你们自己。”
沈姝云婉言谢绝,看他还要坚持,又道:“你们不必担心我,我身上还有些银两,我父亲在虞阳有个庄子,我打小就住在那儿,这会儿回去也容易,正好去避一避风头。”
闻言,高大的男人缓缓跪下去。
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沈姝云,忙要扶他起来,“邱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有话起来说。”
邱山不起,他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少年,几个月前,躺在那里的人还是他。
他低头郑重道:“我这个人不太会说话,不识几个字,也不懂得那么多大道理,但我知道知恩图报,更知道以德报德的道理。”
“我与拂雪离开家乡后,被官兵追堵,被山匪抢劫,甚至被一个六岁孩子骗光了钱财,一路凶险。我见过路有冻死骨,外头多少人视人命为草芥……可姑娘与我们素不相识,却愿意施以援手,这份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