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了。”
王彩娴猝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珠直勾勾望着她。
变故就在此发生——
王彩娴轻念着“我要回家了”,毫无征兆地将李金银推下了车。
瞬间的失重令意识短暂断片,死亡的疼痛却没有袭来,娄泽扒住大门扶手,死死拽住她,他也跟着跳了下来。
李志强从门里探出来,一臂的距离,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然而不知是最后一丝亲情觉醒,还是着急跑路,李志强最终抛下了还在挣扎的两人,转身消失在列车内。
剧烈的风声贯穿耳道,耳鸣间,李金银觉得自己的身体好轻,从未有过的轻,她变成了风中的一粒纸片,即将在光、水、土壤里被世界降解,而这一切只需要娄泽松开手就可以。
她顺着交握的手腕看向娄泽,他暴起的青筋从手臂蔓延到脖颈、额角,在涨红的皮肤下挛缩,看上去那么痛苦,李金银很想说“放开吧”,可娄泽并不这么想。
他咬咬牙,冲她喊道:“抱紧我!”
下一刻李金银的视野陷入黑暗,随着娄泽一声闷哼,剧烈的撞击在周身散开来,之后是一阵天旋地转,晃得人胃水翻涌,再睁开眼自己躺在娄泽怀里,令人散架般的疼痛散去,并未受什么伤。
她撑起上半身,发现他们滚落在一片草坡下,绿皮火车伴着轨道轰鸣遥遥远去,四周空静得仿若失聪。
“要死了,”娄泽呻吟一声,他躺在草坪上几乎起不来身,还有闲心开玩笑:“要不是这一片是草地,我们真要去见我妈了。”
没有人回应他,过了一会儿,他调整姿势,一手枕着脑袋,看着灰蒙蒙的天。
“天亮了,小花。”
东南丘陵连绵不断,山的后面还是山,暖黄色的天幕从影影绰绰的夹角间升起,山脚下几座低矮平房逐渐显出朱红色的面貌,那是写着贫困的红砖,近处的稻田划得不甚方正,夏稻在晨风里轻轻摇晃。
李金银终于动了动,看向渐渐亮起的天际,艰涩的喉咙发出声音:“娄泽,你猜到了吧,我妈是被骗到宜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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