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想,手上针线已不知戳在哪里。前头一个秋天儿子穷搜苦觅,不知哪里觅得一副沈石田的《盆菊幽赏图》,撒娇作揖地求自己买下。那时顾氏尚为夏时那顿打后悔,便依了他。沈石田不是古人,却系名家,那副幽赏图足花了她六百两银子不止,如今又是什么画非得到手?顾氏偷瞧着,方才儿子兴冲冲地去,小半天过去又安静静地回,也不见他抱怨,只将自己闷在房中一个后晌没了动静。那是才从王家流出的《烟江叠嶂图》,赵孟頫的字,沈石田同文徵仲两家联的图,已转了一手,如今落在南都。寻常人见尚不得一见,寒琅小小一个秀才如何能够弄来?单为打听一个下落便已费了月余功夫。他本欲借来一观,父亲不在,自己却年幼出不得门,托管事去求,连门都不得而入。管家又来回过一趟,根本见不着那家主人。寒琅谢了管事,一人踌躇躇信脚踅入花园。怀瑜的六房在家宅南面,打南门入园,进门便见山石傀俄,粉墙雨渍依稀,如画影云雾。天地一片皎白,除去黑白两色便是池塘一片幽碧。细看,这墨笔山水中隐约闪烁一个红点,倏忽跃跳仿如世外精灵。寒琅看得蹊跷,信步往那边行去。走近了才瞧见原来是蕴儿一人在墙角堆雪罗汉,蹦跳着将雪捧来堆在一起,在上头拍着。寒琅看得有趣,瞧一阵才笑道:“蕴儿怎么一人在这儿?跟你的人呢?”蕴儿忙得正热闹全不知有人靠近,听了这话倒惊一跳,回头看是寒琅才放心,将手指抵在唇边认真“嘘”道:“不要高声!我是偷跑出来的!”寒琅无奈,笑道:“天这样冷,冻着可不是闹着玩的。”蕴儿听了急忙将手伸在寒琅面前,上头是麂皮的套子,“你瞧,裹得严实呢!没事儿!”寒琅将蕴儿上下打量一回,倒是裹得绒球儿一般,头上还套着雪兜,倒比自己身上妥帖些。他还是拉一把蕴儿手腕,见确是暖和,才放下心,再将她身上斗篷裹紧些。“琅哥哥也来堆雪罗汉么?”蕴儿边说,又低头又去弄她的雪堆,寒琅随她俯身蹲下。“不是,我随脚走到这儿来的。”“哦……那是来寻诗的。”蕴儿仍不抬头。寒琅忍笑,连小小蕴儿都知道这句,果真家中《西园》演得入了魔。“诗……倒也寻不着。”蕴儿这才抬头望向寒琅,“琅哥哥不开心?”寒琅摇摇头,蕴儿却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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