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扭头去了。烛火熄尽,月光穿纱投影,潇池直直望着里间绣帐,良久,他轻声道:“jiejie……潇池……委屈了jiejie么……若是昶公子……jiejie放心……潇池不会告诉旁人的。”里头不闻一丝动静,潇池发一会怔,月影疏疏,他又枕回榻上,朦胧就要睡去。“……我不委屈,你别瞎想了。”潇池如闻梦呓,恍惚张眼,里头又追一句,“我同昶儿……也不是你想的那样。好生睡罢。”更深夜静,枕上无梦。月渐西沉,已过四更,澄信一人枕上辗转反侧——也不知池儿今夜床上、榻上,还是地上。他难不记起那时的自己。隔日天未全亮,潇池赶紧爬起来将衾枕铺回床上,生怕下人瞧出来。又过片晌,新妇亦起,两人收拾好同去拜公婆。五房是没阿姑的,两人往澄信处拜见,再便是去纯仁、周氏那里走一趟便罢。澄信一早候在正堂,潇池、瑗珂相携进来问安。澄信温声劝起,瑗珂从命起身,不留意间抬头一望,正对上澄信一双凤目,心下好生奇怪,一晃神间竟将回避都忘了。这哪里像个家翁?如何看都是个温润极了的兄长。昨日入门时盖了红帕不曾瞧见,听他声音清朗,猜着大约是个斯文的老爷,今日一见几乎不能置信,竟要称呼这样的人作公爹么?真怕折了他的寿。瑗珂想得好笑,暗自忍下。澄信不曾防备,一时间同儿妇脸对脸瞅个干净,连忙别了面孔对着池儿,心下震撼。早听家主说姜氏绝色,并非不信,却不过随耳进出,全不曾放在心上。今日见了方知利害,竟是国色。此等人早该选作妃子,不济也应配个藩王,如何能到我家?只方才一眼,亏得澄信见多了美人,尚不敢直视。姜氏之美同南直女子不同,并非全无温婉,却自内里透着一股刚强,刚强中又满浸了魅惑,全无言语可相描摹,硬要形容,澄信只能想起妲己、褒姒一类,心下震撼,几生恐惧。这哪里是池儿应付得来的。澄信竟有些懂了蜀地那些关于瑗珂的流言。澄信一面感叹,耳底反复是柳生那句“惊人艳、绝世佳”,自觉唐突,硬压下心思安慰二人一回,再打发了两人往家主处去。人去了,澄信摇头暗自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