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私事,姑娘从不同外人讲,自己当真要对老爷讲么?可如今这步田地,老爷死了、夫人去了,叔老爷那样的人,除去眼前这位老爷,还有谁能替姑娘作主?浣香将心一横。“不敢欺瞒老爷。”浣香再下一下狠心。“不好。”澄信心中一块巨石砸在地上,四周嗡嗡作响。果然。“姑爷极斯文知礼的,甚么事总由着小姐、顾着小姐。小姐……小姐对姑爷也极上心的,功课、起居,样样都要问,时常对着姑爷笑,同姑爷说话。”“那么不好的地方呢?”“奴婢愚钝!奴婢不知!她们总是好端端地说着话,一会儿奴婢回来,各自就占了一头,屋里掉一根针都听得见!昨日……小姐说……”浣香话到这忽然咬了嘴唇,红着眼圈神色犹疑之极。澄信不催她,只往杌子上坐了静静等着。过好半晌,浣香跪下了,望着澄信脸孔道:“小姐的话奴婢不明白,可小姐心里苦奴婢知道!今日斗胆将这句话说出来,浣香死罪,求老爷作主!”说着深深磕一个头,再向澄信道:“小姐说,姑爷是闲鹤,生得命好,不知地上人要为生路愁,可是,小姐等不起!”澄信不料忽闻如此肺腑之言,竟如子规啼血,半晌不知所以。浣香再唤一句“老爷?”澄信勉强收敛精神,笑道:“如此说我便明白了。到底是池儿年幼,忒过天真。”他一面命浣香起身,笑道:“你不必忧心,回去好生宽慰小姐,吾族荒疏,却也不至是个风刀霜剑,来日方长,一切大小事,自有天定之数,不必cao之过急,更不可自揽其过。”浣香福一福,“奴婢明白,奴婢替小姐谢过老爷。”澄信点点头,“今日这些话回去不必提。”浣香低头称是,澄信又道:“池儿这病自是也不必提。不必令媳妇自责才是。”浣香一下红了眼眶,深深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