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却距离我们多近了一步。他望著爷爷的方向,眼神一片空虚沈寂,毫无波澜。他们不像久别从逢的好友或恋人,激动地拥抱对方,向对方激动又压抑地说一声「好久不见」。他们只是这样互相凝视著,带著生者的温热,以及死者的冰冷。他们的视线在空中交会,又像在空中错过。景恕的眼底没有情绪,只有一片死寂,亡者不能够拥有情绪,也许他早就失去了表达情绪的能力。也许他会困惑,自己为何而来,为何会出现在这地方,他也许只是记得一份承诺,一份情感,又或者是一个在脑海中早已模糊的身影。爷爷看著他的眼神,像是包容著他这份困惑的笨拙,只是微笑地看著他,没有起身迎向前,更没有一句问候的话。他只是静静的,静静地等著那个人来到自己面前。「爷爷,喝茶吧?」我将茶端到爷爷面前,爷爷却摇摇头,用手轻推掉了。他轻声问:「宥恩,你这几年在国外过得好吗?」爷爷的声音很颤颤的,像是一片枯叶,既粗糙又脆弱。这是回国五年来,爷爷第一次如此问候我。我感到一阵错乱,彷佛时间拉回五年之前,我站在纸门边,爷爷回过头看我,喊我一声宥恩,而非景恕。我低下头:「一直很好。」「学习呢?」「托爷爷的福,状况都不错。」「你一直是个聪明又乖巧的孩子,不惹人担心。」我没有回话。默默地含了一口热茶,透过茶香,透过栀子花的香气,透过景恕,我看见栀子花瓣在月夜下的娇嫩,森森的清冷。我想问爷爷,景恕是他的什麽人,但却问不出口。我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当了五年的景恕,景恕的阴影似乎覆盖在我身上,我甚至曾经要以为景恕与我合而为一,但五年过去,当栀子花开的时候,我才猛然发现景恕并不是一道阴影,身为影子的是我。如今我终於淡开、散去,露出了宥恩的样貌。或者我不该问景恕是爷爷的什麽人,而该问景恕是我的什麽人。是什麽样的关系,才会有这样彷佛照镜子般的脸孔。我晓得答案就在爷爷身上,而我却没有真正的意愿去将那层浓雾拨开。是谁并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只有景恕之於爷爷的那份重量。而在这份重量之前,我只是一个默默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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