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寂里起了阵动静:雨点打得车棚顶劈啪作响;风在疾跑,肥大的身体不经意撞到防盗窗,不锈钢闷闷地骂了句,嗡的一声——像是响在耳边,又像是自极远的地方传来的。正要去细听,一切声音却已如潮水般消散了。眼前慢慢能看见东西。一团灰色的晕斑,先是深灰,由一小块扩大,占据整个视野后,变为浅灰,从里渐渐透出光亮来。眼珠动了两下,安迷修睁开眼,不等脑袋清醒就先往窗子的方向望。天光依旧是灰蒙蒙的,玻璃也不甚清洁,斜着几条干固的水痕,边缘结了灰尘块,像透明的长虫爬在上面。阴天啊。他转回头,虽有所预料,刚为饱睡回复好的心情还是被今日的天气蒙上层阴翳。这儿的卫生一贯是维持得很好的,角角落落全不放过,连蛛丝都见不到一根。白的天花板,白的床头柜,白的灯管,隔壁的空床也是白的,只有身上的病号服条纹有些别的色彩;但经过反复洗涤,这点蓝色也像被白色啃食了一样,只留下一些极淡的痕印。他躺在床上,不错眼地盯着顶灯,直到麻木逐渐从小腿肚蔓延上来,才慢慢坐起了身。背靠着床头,他按亮手机屏幕。09:30。八点开考,已经考了一个半小时了。打开数据开关,没有提示跳出来;点开qq,果然没有新消息,聊天框上的对话依旧是两天前的。考试顺利吗?很快地打出一行字,又一个一个删掉。等你的好消息。似乎还是不太妥当,有点尴尬。今天来吗?等你吃饭。会不会太亲热了,他们认识又没多久。点开表情包,一排一排地下拉,狗狗招手、猫猫抱抱…鲜花?笑脸?哪个看起来都不太对劲,哪个发出去似乎都显得唐突。安迷修退出qq,把手机按灭,腿蹭着床单,又闭上眼滑回被窝里。过了冬至,空气越发冷得像冰,没太阳的日子让人不知道该干什么,也没有意愿去干什么,只想就这样无所事事地躺着,躺一辈子。摩托车主是个厚道人,撞倒他的第一时间就叫了救护车,很爽快地把所有费用交了,一点也没耍无赖。他在这里待了有快两个星期,腿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可以自己拄着拐走动了,但因为脏器震荡,医生建议他留下再观察几天。他自己倒是觉得没什么,一来不想再麻烦人,二来是想去考试;高一的第一次期末考还是很重要的,何况伤的是腿,又不是手。车主却怕有什么后遗症,一个劲地劝他留下,直说他年纪还这么轻,要出什么事的话自己会良心不安。他一向不擅长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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