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缨护着寨中人,恨恨道:“要杀要刮,请便罢。咱们苗人可不是那等窝囊没骨气的,我愿以命抵命!”
一听这话,南雁寨的苗兵们顷刻便群情激愤。他们宁可死,也不愿让当家的死在前头。有些人拔出刀,红着眼就要冲杀过去,可孟家军这边领头的吴宏与丁顺却无意见血。
“张寨主。”吴宏一个手势止住了时刻防备着的下属,驭马上前拱手道:“稍安勿躁,元帅他迟几步便来,有事与寨主相谈。”
谈什么?谈和吗?
张缨狐疑地望着吴宏,冷声呵道:“我不是杨完者,不会做与虎谋皮之事。而今放眼满天下,大大小小上百支苗军,有哪支落得个好下场?不是龟缩一隅便是被人拿来当枪使。你们汉人怒斥元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们苗人又何尝不是异族呢?齐元兴先前屠苗屠得可不少啊!”
苗族将领总以为混出点名堂来便能耀武扬威,殊不知汉人最是狡诈,不过先假意许些好处借刀杀人罢了。等没了威胁抑或是认为苗军势大,汉人便会翻脸将他们置于死地。
这番话虽出自张缨一人之口,可听在众人心里,都难免生出物伤其类之感。是啊,打到今日,不少人都想不明白他们到底是为国而战还是为族而战?元人与汉人、汉人与苗人、贵族与奴隶、官员与百姓——天下为何处处敌对?难道人生来便要互相残杀吗?
吴宏望着眼前这群人身上所着的苗装,叹了口气,翻身下马。张缨见他将手里的长枪交给下属,便也下了马,预备听他一言。
吴宏颇为恳切道:“张寨主,听闻你发迹于徽州,说来倒跟咱们孟元帅算旧相识了。而今放眼满天下,苗军虽多,可除了杨完者这个元廷走狗,又有哪支折在了孟元帅手里?且不论旁人如何,元帅他从未屠苗,一贯主张的皆是以和为贵。你我生于同国、长于同地,吃的同样稻谷,饮的同源清水,哪里就称得上迥异呢?依在下拙见,不顾国之安定却只求己之私利者,才是真正的‘其心必异’。”
说到这,吴宏还似笑非笑提醒道:“阁下一队人完好无缺,可别忘了城中伤重的看守。呵呵,寨主所藏袖箭精巧锋锐,还是我方吃了暗亏啊。至于咱们孟家军的信誉,诸位大可以放心。元帅应诺了,便是谈不拢也自会放你们离去,绝不伤寨中一兵一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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