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相纸,mama啪地拍了一下我的手背:“别动,还没定影呐!”说完,mama用小镊子夹起了相纸,放到另一盘溶液里,不停地摇动着。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梆,……“谁啊,”听到敲门声,正专心致志地洗相的mama,不得不极不耐烦地走出黑漆漆的屋子里:“谁啊?”“是我,妹子,”“哦,”mama一边开启着房门,一边冷冰冰地说道:“唉,又是你,你又来干么啊?”“妹子,我,我,”我听到一个男人吱吱唔唔的声音,我抬起头来,循声望去,不禁吓了一跳,在mama的面前,在厨房和厕所之间,站着一个衣衫蓝缕的男人,他身干体枯,皮肤黑沉粗糙,胶着成团絮状的头发可能已经几个月没有梳理过,乱蓬蓬的,象是一片被冰雹袭击过的芦苇塘,扣在呆滞的脑门上。他怯生生地咧着干瘪的、双唇多处溃烂的大嘴巴,露出可笑的、只有几颗里出外进的黄板牙,滑稽地、彼此毫不相干地、孤零零地扎在深紫色的牙床上:“妹子,我,我,我坐了一宿的火车,这不,才下火车啊,妹子,你今天咋没上班啊!”“什么,”mama突然沉下脸来:“你,你,你去我的单位啦?”“嗯,我,我在你的单位,没找到你,你的同志告诉我,你今天没上班,结果,我,我,我只好到家里来找你!”“嗨嗨,”mama长叹一声,冲着乞丐般的男人吼道:“你,就你这身打扮,还好意思到单位去找我,你,你,你可给我丢尽了脸啊!”“哎哟,”见到呆立在门口的我,男人立刻转过身来,向我伸出脏乎乎的干手掌,我吓得一吐舌头,头也不回到逃回到里间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