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来,才故意将病情夸大,谁承想她竟然真病得这样厉害。萧越的憔悴和她比起来简直算不了什么。太皇太后的头发已经白完了——不是雪亮的纯白,而是惨淡的灰白,一小撮一小撮地散落开,像杂乱无序的生命。她的眼睛闭着,闭得不是很紧,只能从稀疏的睫毛缝里隐约瞧见一点光亮,叫人不知道她究竟醒着还是睡着。她的嘴也在微弱地张合,一下一下地喘着气,像一只濒死的动物。她的情形也许算不上多么凄惨,看了却叫人实在难受——厉兰妡自己也说不上为什么难受,她只觉得眼中一阵刺痒,很大的一颗泪珠倏然滚落下来。☆、第54章厉兰妡走到太皇太后床边,执起老妇人干枯的手背,强忍着泪意道:“太皇太后,您睁一睁眼,兰妡来看您了。”她这样低低地唤了几声,老妇人终于有所感应,迷蒙的眼慢慢展开,“你来了。”厉兰妡殷切问道:“太皇太后,您觉得怎样?”大约她的归来带来一丝生机,老妇人勉强支起身子,“哀家老了,不中用了,这么急煎煎地将你叫回来,就是怕最后见不着你。”谈姑姑恐怕她说出更不吉利的话来,忙陪笑道:“太皇太后您就别自个儿吓自个儿了,人太医都说了,不过是一点小病小痛,过几天就好了,偏您这样信不过!”厉兰妡也笑道:“谈姑姑说得有理,人一老胆子就小,太皇太后您素日心胸最是开阔的,怎么也这样起来?您若实在不放心,臣妾才从圆觉寺求来一瓶圣水,最是灵验无比,等会儿让谈姑姑煎得滚滚的,用一点百花蜜送下去,保准睡一觉就好了。”太皇太后仍旧笑着,眼睛却渐渐阖上,头也歪向一边——当然呼吸还在。她不是死,而是困了。谈姑姑小心地将厉兰妡手里一个圆肚瓷瓶接过去,轻声道:“太皇太后近来容易发困,陛下和昭仪娘娘请先回去吧,待她老人家醒了再来探望。”萧越拉着厉兰妡的手,并肩步出殿外。却听厉兰妡叹道:“若非亲眼见识,臣妾断想不到太皇太后的身子竟坏得这样厉害,叫人无端心中酸楚。”萧越终究是个男子汉,即便面对生离死别,亦能忍泪而不动情。他面容平静,目光直视前方,“人生七十古来稀,皇祖母已经七十五了,即便真有个什么,那也是喜事,不是坏事。”厉兰妡宽大的僧袍被猎猎的风吹得鼓起,迎面的风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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