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宣宗皇帝怀里出来站定,抬起眼朝着倒在不远处的血泊里的马车看去,这才恍然意识到:方才宣宗皇帝从天而降、飞身上马救她时,许是情急之下来不及抓到训马的缰绳,又为了能尽快稳住疯马狂奔的速度,竟是直接一剑插到了马身上,生生以此来让疯马吃痛、阻住其奔驰的速度。如今二人跳下马车后,剑却仍插在了那疯马身上,让它没再跑多远,便无力地倒在了血泊中,气绝身亡了。身后拖着的马车也被甩得七零八碎地散落了一地。裴度眼睫微垂,先仔细打量了钟意的神色,见她面色尚稳,没有大惊大悲,便无意识地松了一口气,默默将自己沾了鲜血的右手背到了身后去。二人一时怔然相对,默默无语,谁都没有去开口打破此时的静谧。毕竟,裴度在心里默默地想:这可能是自己有生之年,最后一次可以光明正大地、肆无忌惮地、打着关怀的名号,旁若无人地瞧着自己的“小姑娘”了。她马上便就要嫁人了,裴度一边在心里暗暗告诫着自己,一边又忍不住一寸又一寸地从钟意的脸上看过,那目光渗着难以形容的缱绻温柔,却又带着些微的痛苦艰涩。看得钟意忍不住都有些迷惑了。——恍惚间,钟意险些都要以为,自己是曾经做过什么让宣宗皇帝十分左右为难的事情一般。好在这一片诡异的沉默很快便被人打破了,两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其中一个上前几步,跑到已失血而亡、正倒在血泊里的疯马身边,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险险将宣宗皇帝方才插到马身上的那把青崖剑拔了下来,双手捧起,恭恭敬敬地奉到了宣宗皇帝身前。宣宗皇帝于是便莫名地叹了口气,招了招手,从另一名黑衣人手里拿了块帕子来,接过那把沾满鲜血的青崖剑,捏着帕子,一寸一寸地将剑上血擦了过去。剑上血滴蜿蜒曲折,顺着宣宗皇帝的手势潺潺而下,钟意正不自觉地看得出神,却听身边的宣宗皇帝陡然开了口,语调平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来,只例行公事般客客气气地问钟意道:“钟姑娘,你还好么?”钟意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对方是在问她话,不自觉地舔了舔微微发干的嘴唇,喃喃道:“多谢,多谢陛下出手相救……陛下救命之恩,臣女没齿难忘。”宣宗皇帝听罢却皱紧了眉心,似乎还面色不虞地瞪了钟意一眼,然后冷声呵斥身边的黑衣人道:“送壶热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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