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在。”“我们快出来了,但是前面有一道障碍。”“差多少?”谢湛举剑。“很多,”沈微明说。“师兄,把我的气场也炸掉。”“……好。”视觉回归之后,谢湛几乎输了自己过半的真元才护住沈微明的心脉。裴笙当时远游大漠,他一边传了求讯往万花,另一边带着沈微明连夜赶回纯阳。然而在不休不眠照顾了半月后他突然发现,沈微明的心脉确实已无大碍,但他的三魂七魄几乎都丢了。谢湛如昨日对着沉睡的小鸟一般,对着呼吸微弱的人,枯坐了一天。然后他的道突然崩塌了。毫无征兆,但其实谢湛却又觉得早该如此。他修剑十余载,道似乎坚实,却只有强硬和自我,结果反而连自己师弟都被他自己亲手推走,渐行渐远。最重要的是,他本以为自己陪着师弟圆满道心,合该坚信大道无情所包含的大爱与大义。但对着师弟胸膛那柄带血的尖刀时,其实他脑海里就已经什么道义都没有了。是了,他满心执着都是沈微明。亏欠是他,想补偿的是他。每有顿悟和进益,其实不是悟了道,而是因为在证道的是他。谢湛枯坐一天,胸腔内只有无尽的杀意在翻腾:他甚至想把自己杀了。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道心全毁。剑修再次下山时,未着道服,未带一剑。凡间说剑是君子一道,而他也再也运转不起太虚心法。他不能拿剑了。太虚剑意之剑为天下大道而拿,他满心只有沈微明倒在他怀里呼吸微弱的样子。他不是君子,也再也没有道心。最后的最后,他拿走了那把刀。大起大落,大彻大悟,外人看他,还说师兄经此一事,心境功力似乎突飞猛进,越发恐怖。谢湛自己却知道,劫难是真,情谊也终于为人知道不能作假。但他再也修不成大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