际关系上也是相对纯粹的,很少围绕着那些勾心斗角消耗精力,没有什么能分散他对研究的热忱,这也是长久以来,我迟迟没有正式反抗他的原因。身为卫教授,他值得我敬重和仰望,可身为父亲,他给我带来的痛苦太多太多。所幸,调查组来的不算慢。我如实交代了一切,连同父亲打我的那一巴掌也不曾遗漏。调查组在阎良停留了不到一周便走完了流程,该问的该查的都仔细盘了一遍,结果仍未可知,但我心里的石头已经落了大半,除了看书发呆,还买了新的画材开始画画。小时要学的特长很多,都是些母亲认为女孩子家该学的,上了初中,那些便随着课业的增加逐渐退出了我的生活,如果不是后来所学的专业多少需要点画画的基础,父亲也不会同意我再度拿起这些画笔。父母之罪不及子女,但这二十几年,我也必须承认受全了父亲的惠恩,并非仅仅因为些不可调和的家庭矛盾我便要“大义灭亲”,而是我只能如实交代,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对父亲最好的办法。此次调查阵仗之大,不仅是因为举报的罪名之多,上面信任父亲的为人,调查不过是为了“摸底”,一次徇私若只是出于他的偏执反而还好说,可若是我改了证词把罪名揽过来,这就成了一家人的问题,此次如何判定不好说,但往后上面必然不会再如从前一样相信父亲。母亲多少也在体系里工作了数年,不应该看不清,却仍对我提出那样的要求,我不知该说她什么好,期间又打过来的几次电话,我通通没有接。她已对我“盲”了许多年,我也只能对她装聋作哑。许是背后已经查了个大概,我的证词也验证了调查组的推测,又等了几天结果便出来了。尽管调岗非我所愿所求,父亲以权谋私仍是成立的,他受到了相应的声誉处罚,手头上的项目短期内不能再负责,都移交了出去,我的调令也跟着一并撤了消,原岗位没有变化。母亲不出意外地打来了电话,全程冷着语气将我骂了一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她的无理和蛮横,沉默之余,我也多了些震惊。从前只觉得她太过在意父亲,直到现在我才明明白白看见了她对父亲的爱有多畸形。即便父亲错的再怎么离谱,她也会想方设法站到父亲身边并为他找出一个理由来。盲信盲从,这样的感情太过可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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