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年在成为镇兽前来过几遭,云盖宗的风景如故,但早已不是他的归处。
唯有那石像在风雨中伫立,仿佛千年万年也不会移变。
万物生长,周而复始,连这以往在骨瘴侵袭下寸草不生的山坡,如今也长出了离离芳草。岁年蹲下来揪了一把,半晌觉得自己真是矫情,遂拍拍手上的草屑,对龙君“就在这里为我护法可行?”
砚辞也知自己不宜长久靠近骨瘴发源,颔首答应下来。
在他身后,机关木人发出“咔咔咔”的声音,檀色的眼仁有些渗人。
砚辞坦然解释道:“这个东西我每回来人界都要带上,是九天给配的玩意儿,盯我而今也盯着小年,通风报信的用处,出了岔子能及时传讯回去,我们就当它是木头块子吧。”
两个骨瘴风险在人界乱走,九天自然不会放心,不过能这样明目张胆往龙君身边放木人监视,大约也是认为龙砚辞痴呆到了一定程度。
眼下一举两得,岁年绕到木人后踢了它一脚,它又发出咔咔咔的怪声。
“也不搞个木鸢,这个多难看。”岁年呵呵冷笑,砚辞见他如此乐观,也无奈笑道:“可以变木鸢,但更加难看,像是只大胖鹅在天上飞。”
岁年想象了下那个场景忍俊不禁,砚辞对他道:“早去早回。”
龙君便不顾野外地上脏,振袍坐了下来。
岁年变成猫奔向骨瘴的发源,砚辞屈了条腿坐在高坡上,安安静静。
他的目光从视野尽头,乌云盖雪离开的方向移开,云盖宗的上空正有数只风筝高高飞着。
即使是修仙人,亦在春日里有不会舍弃的喜爱。
日头慢慢走入中天,再渐渐西沉。岁年以扛过雷劫的仙身去取结晶,顺利异常,在黄昏时折返,而砚辞仍等在原地。
夜露打湿了龙君的头发,又在等待中结霜,在他身后的机关木人也始终望着这个方向。
黄昏自四野罩下,笼在砚辞的面孔间,像是薄纱,鲜红的火烧云聚于天际,光棱穿过轻柔的纱,在龙君脸上凿刻下了很深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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