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舒牵着她,她跟着走,隐隐约约转过几条巷子,到了一处商店前,穿短袖汗衫的青年哗啦一声开了锁,引他们又爬了一层楼梯,她才见到一个课本上图画里的,城里人的家。
白绿相间的地砖,铺着针织垫子的木头沙发,盖着针织网纹布的木头柜子,顶着塑料油纸的茶几,这得是多富贵的人家,她想。
迷迷糊糊地,穿汗衫的青年请她坐下,给她端了一杯水,她靠在沙发上,那毛綫织的垫子,像狗毛一眼柔软。
“阿祥,你带人回来了?”一个温和冷静的女声走近,嬴洛剋制住打架的眼皮,小心观察女人。
女人穿着一条白色的衬衫领裙子,个子高皮肤白,大眼睛大鼻子大嘴巴,一见到她,立刻蹲下来,动手去掀她的棉袄和背心。
嬴洛吓了一跳,以为她要伤害自己,打开她的手,拉着成舒就往外跑。
女人叫住她,说:“阿妹,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你的伤口要儘快处理。”
她又相信了女人,坐回去,主动解开棉袄扣子。女人扶她去卧室里躺着,卧室的床又松又软,比舅爷解放前结婚的时候,找木匠做的那张床还软。
“阿妹,你怎么搞的?也是红卫兵弄的吗?”女人丁零噹啷一顿收拾,她眼见着女人拿钢刀在火上烧了一遍,心里大感不妙。
“老成!”她喊:“你过来!”
“他是你男友吗?小妹妹。”女人温柔地拍拍她的脑门,给她在头顶放了一条湿毛巾,娘活着的时候,也喜欢拍她的脑门。
“你脑门大,聪明,要多读书啊。”娘这么説:“多读书才有出息。”
“是。”她听见青年替她问:“陈医生……没有麻药吗?”
“忍忍吧。”女人说:“先活下来最重要,来不及弄麻药了。”
女人让她张口,咬住毛巾:“能不喊就别喊,引来红卫兵可不是閙着玩的。”
她睏得昏昏沉沉,肋下的腐肉被凉凉的刀子刮掉,她能听见刀子在骨头上行走时,传到牙齿里的摩擦声。
“……唔……”刀子向下走了一寸,刮到一块儿没烂透的肉,她瞬间清醒过来,死死咬着毛巾,眼角馀光瞥了一眼握住她手的青年——哭个屁,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死了呢。
刀在她肋下来回探索,尽可能切掉一切可能发炎的肉。一片片,一坨坨,腐烂的,发黄的,青紫的,被剔到铁盘里,她肚子又饿了,突然想知道人肉是什么滋味。
哦,她又不是没吃过。伯妈生了第二个孩子,按照算命先生的建议,把胎盘埋在树下,她为了报復他们一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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