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寿朝孙儿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下令开城门。
少年郎如今哪里还敢存半点争心,急忙执令。
下方门洞大开。
李霓裳在身前身后震耳欲聋的催嫁声中,红着面,走下城楼,停在门洞之后,当对上雪地里那个生着一张惹祸脸的郎君笑投来凝望自己的两道目光,心忽然滚烫起来,快步朝他奔去,到近前,伸手给他。
他握住她的手,低声用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问:“你喜欢我今天的样子吗?”
李霓裳红着面,咬唇,点头。
她怎可能会不喜欢?那便是她第一次遇见他时的模样啊。
他笑了,从地上一跃而起,随即解了自己肩上的披袍,一把裹住她的头肩,扭头呼来龙子,将她抱上马背,跟着,自己一跃而上,坐她身后。
在李霓裳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只剩半张脸露在外,和他同鞍而骑。
四周的起哄和喝彩声此时更是沸反盈天,有人喊着“好手段”,
最前排的将士有节奏地以刀背敲击胸甲,桥后亲兵则策马踏前,马蹄铁将护城桥踩得轰隆作响——皆是军中作战前的动员方式,专用来促人热血,鼓舞士气。
不但如此,许多从城门里涌出来看热闹的民众也是跟着呐喊助威,妇人则捂着嘴,忍笑窃窃私语,眼中露出羡慕的光。
“恭喜裴二郎君!恭喜殿下!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李长寿此时也带人连声恭贺。
裴世瑜面不改色,高高坐在马背,笑吟吟向着四周各一抱拳:“邀殿下同我一游,过后送归!”随即调转马头,在此起彼伏的恭贺声中,带着李霓裳穿桥而过,向西疾行而去。
从裴世瑜纵马西行的那一刻起,李霓裳便知道了他想要去的地方。
二人沿黄河一路向西,走野岸,渡风陵,过潼关,旧日故地,一一重走,虽风雪满道,但回忆点点滴滴,时而笑,时而闹,竟也丝毫不觉苦寒,第四日黎明之时,抵达太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