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释天笑,不过这确是这间小办公室的日常。师兄,打印机没墨了;师兄,检测仪器要校准归零;师兄,材料样板放太高了;师兄……帝释天明显是个在有求必应的环境里富养长大的,简单、纯粹,心思通透。提需求的时候大大方方,不带一丝忸怩,让你觉得给他帮忙都是件讨喜的事情——这是稳固的自信派生出来恰到好处的天然呆。忉利天那天偶遇后也和他打过1、2次照面,但仅限于点头,似乎刻意和他保持点距离。弗栗多去摸口袋里的手帕,他总是找不到机会还他。忉利天冲帝释天摆手:“算了,麻烦别人多不好。”“不麻烦。”他持续表态。于是,他俩一同去了下城区。弗栗多借了昆沙门的车,坐进那辆小沃尔沃对他来说像在穿衣服。忉利天踌躇一阵,还是坐上了副驾的位置。一路无话。下城区是棚户区,穿过难佗河,河岸边堆积着蚊蝇一样密密麻麻的暗淡光源,路面咯噔咯噔,悬在半空的月亮都看不真切。成片低矮的房屋,如同混浊的泥汤里沉淀下来的渣滓,屋顶上暗淡的星星碎片挣扎着发亮。这很像金伯利山区的贫民窟,一种游离于时间和规则之外的野蛮,连点点朦胧的光亮,也像是偷来的。他扫了一眼身边的忉利天,很难想象这样人曾经在这里生活。“车子停在这就行。”忉利天说,“里头太窄了,开不进去的。”在享受别人的服务上,忉利天和帝释天如出一辙,没有一丝诚惶诚恐,不过他能更加疏离地表演礼貌。忉利天走在棚户区的街道上如同微服私访的君主,弗栗多落后他半个身位。小巷里的路是上了年头的石板,他不太了解善见的历史,这大概是王权时期的“老城”,随着王权的没落也迅速没落了。很奇怪善见的石板路也和金伯利的土路如出一辙,狭窄、逼仄,每一寸都浸润暴力和算计的气味。全世界贫穷的质感都是一样的。“哎。”弗栗多在凸出的窗台上碰了头。忉利天回头看一眼:“啊,抱歉。我忘了提醒你。”他神态一点也不抱歉,居然有点活泼的幸灾乐祸。弗栗多觉得这样的他很可爱。“你在这里住了多久?”“9个月。上个星期我拿到一笔钱,搬出去了。”博纳科家给的钱吗?这话不好问。“第一笔稿费,”忉利天补充说,他的笑容在模糊的月亮下倒是很真,“我的小说要出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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