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问他的是:“你闹得什么病?”北洛在一本书里读到,每一次告别就是一次死亡。北洛并不觉得,人无时无刻不在死亡,细胞迭代,血rou更新,死亡是追逐的猎狗,迫使着人不断地、不断地走向预定的终点。人年轻时,死亡的速度被远远甩在后面,行过中途,便慢慢地赶上,最终死亡会走到前头,将之后可能的路都暴力切割、截成深堑,生与死从此站在两头。而告别只是死亡间隙的跳跃。但他与玄戈不一样,他们是孪生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既然生在各自的命上不早不晚,一分对一分,同活也应当与同死相对。北洛曾以为这条绳子足似铁铸无法挣脱,到今天,他站在同样的地方,做那个推门的人,里面的两个人一齐看他,那一刻,北洛头一回清楚地感觉到这种联系在缓慢崩塌。岚相见是他,文件一合就要起身,被玄戈喊住了:“话还没说完,走什么?”玄戈递了一个质询的眼色给他,岚相避开了,翻了两页纸,很快接上刚刚的话继续说。北洛反手掩上门,走进去四处打量了一周,旅行包往凳子上一扔,顺手在床头的矮柜上拾了个橘子靠到了窗沿,发霜的玻璃贴在他的背脊上,冷气就是颈后芒刺,将他冻得成型且坚硬。他把橘子剥开,“呲”地一声,手上落了一层松松的雾。玄戈抬眼,正撞见北洛看过来,因青白的光投进房间,像烧着泛白的火,他背着火,犹如其下的池沼,那双眼掩在暗处,玄戈瞧不清他,却直觉该像是被烧透的硅砂,光在其中扭曲,然而是一望即见底的。两人对视了几秒,好似一霎那就彼此心知肚明。玄戈别开眼,过了一会儿打断了岚相:“行了,今天先说到这儿吧。”北洛分给他一瞥,仿佛颇为上道似笑非笑地问岚相:“需要送你吗。”岚相只作充耳不闻,向玄戈告辞,道:“明天我再过来。”北洛不等他走,补了一句:“通知护工今晚不用来了,明晚也不用。”岚相走得飞快,临出门不忘后脚把门带上,生怕晚一步就关不住他。咔哒一声落锁,北洛干净利落地收了面皮上挂着的假笑,就像是只是水往瓷砖上一泼,上面随手勾出的拙劣而蛮不讲究的一笔弧就被卸了个干净。玄戈的病房是单人的,陪护床置在旁边。北洛指了指,问他:“有人睡过吗?”见玄戈摇头,便从包里找了一身家居服换上了。他看了一眼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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