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面前一具半腐的男尸。尸体全身赤裸浮肿,胸腔腐烂,蝇虫萦绕在半空飞舞,嗡嗡嗡乱响,而他的面部虽然被水泡得肿胀,五官轮廓依稀可辨,乌发凤眼,剑眉入鬓,标致异常。是世人印象里的逆犯谢易。下属揭下白布一截儿,露出尸体的右手,竟有六指,更加确定。裴俭盯住眼前赤裸恶臭的男尸,目光如炬,斩钉截铁:“不是他。”世人传得玄乎,逆犯谢易并无六指,腕上却生着一粒宛若朱砂的红痣。这具男尸并没有。裴俭冷声:“寻他脸上破绽。”仵作动手,仔细摩挲尸体面容,从下颌细微处掀起一角儿,直至整张面皮掀开,露出原本面目。一张脸上布满伤疤,沟壑交错,早已遮住原本的五官,也遮掩尸体的真实身份。一连几日,城中恢复往日的繁华。宵禁之后,还有几个醉鬼不怕撞上巡夜的士兵,在街上晃晃悠悠。从鸿儒楼里走出来一群东倒西歪的文人sao客,今日宴上饮酒吟诗,好不快活,喝得酩酊大醉。众人在门口分别,一个清瘦高挑的白袍男人醉醺醺挑灯而行,迎面撞上巡夜的兵马司,见他形迹可疑,当即喝道:“何人擅闯宵禁?”将男人捉到跟前审问,一个鬼影忽然从街前窜过,统领生疑,立即带人搜捕,留下二人捉男人回兵马司,忽地身后冷风阵阵,尚未回头,后颈挨了一记砍,软软栽倒,将男人压在底下,他醉意正酣,浑然不觉,趴在地上呼呼大睡,直到有人哎了一声叫他,“裴冲!”男人听到有人喊自己大名儿,迷糊糊应着,“我在这儿,哎呦呦哪个王八羔子压我,喘不过气了……”话音未落,一只苍劲有力的大手按住他肩膀,往上一提,将他从两个小兵身下捞出,男人站不稳脚跟,眼儿半睁,瞧得迷糊,乍看面前一张鬼面凤眼,黑黝黝的夜色下渗人无比,他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你是人是鬼。”对方用脚踢起地上的灯盏,提到脸上照着,火色燃烧到一双凤眼里,眼波盈盈,亮若鬼瞳,显出一种诡异的美感,“吸了你的魂儿,我不就成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