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馆,其他事情也好开口了,阮静秋和杜聿明说:“我仔细地想过,我还是尽快去徐州上班吧。”他愣了愣,正想说话的时候,忽然咳嗽了起来。天气还没有转暖,他专程出来找她,回程的路上又闲谈了一阵,自然吸进了不少冷气。这会儿回到烧着炉子的室内,冷热猛然一激,咳嗽便停也停不下来,他一面掩着口鼻想避着她,一面又咳得腰背都弓下去。平常她绝没可能自己搀得动一个大男人,这时候情急,力气也大了许多,连忙半搀半扶,几乎把他拖上了沙发,又在屋里一圈飞奔,找来了热水、止咳药、手炉和毛毯。杜聿明歪歪斜斜地半躺在沙发上,就着她的手喝掉了半瓶盖糖浆,而后怀揣着手炉,身裹着毛毯,鼻尖微微冒着热汗,半睁着眼睛,有些笑意,又有些无奈地看她:“好像……也不至于这样。”阮静秋说:“总比你咳嗽得难受起来要好多了,是不是?”尽管是半躺着的,但他有意稍微调整了姿势,得以平视着她。又歇了片刻,他缓过气来了,方才咳得晕红一片的脸色,也和缓了些许。他于是接着说道:“你刚才的话还没讲完呢。”阮静秋坐在地毯上,哽道:“不讲了。”她只顾着那些没有头绪的纠结,把自己的责任抛在脑后,完全忽略了他还是一位病人。甚至就在刚刚,她看见他出来,却没有想起外头天寒地冻,她本应该快些催他回家。姑娘家总有些情绪波动和敏感的时间段,她想着廖耀湘不久后的遭遇,想着那孩子之前的经历,又想着杜聿明的病情与日后的种种为难,越发觉得心里有块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得她喘不过气。她有点想哭,又想,这实在不像个样子,原本他心情没有多坏,她这么一闹腾,在他眼里必然非常晦气,好像他的病已没得治了一样。于是她一边要哭,一边又竭力止住眼泪,脸上的表情就变得十分狰狞扭曲,像是两个人正在这张面皮上挥拳打斗。她说不清它们到底谁占了上风,但杜聿明的手掌这时落在了她头顶上,指尖慢慢地抚着她的头发,轻轻叹息了一声。这下子,就是眼泪一方压倒性胜利的战场了。不知过了多久,交战的双方终于鸣金收兵,她不想动弹,仍是半个身子伏在沙发上,脑袋挨着他的手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好。”她如实交代道,“‘国大’召开在即,你这里还会有许多长官陆续来上门拜访。从前的托辞托得了一时,却不能托得过这么多人的嘴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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